想了解不同事科领域的知识，一本好的入门读物是必不可少的：不能太深奥，也不能太狭隘，最好还要读上去有趣，才不会让人想要半途而废。对于想要了解人类学的读者来说，《天真的人类学家》就是一部十分友好的入门佳作。

奈吉尔·巴利，一位美国人类学家，以前在大英博物馆任职。1977年，他到美洲墨西哥南部的多瓦悠人部落做了一年多的人类学调查。他按照这段田野经验写出的学术作品读者不多，可这本《天真的人类学家》是写他这段生活经历的轻松读物，却成为读者最多的人类学作品之一。

人类学家接触到的都是具体的故事，所以也会成为讲故事的大侠。在《天真的人类学家》中，的确可以读到不少令人喷饭的经历，例如巴利就曾不得不抱着一只猴子一起看影片（还得给它购票）；不留神磕掉牙齿，找当地大夫智齿的时侯还被大夫的助手不由分说地拔下两颗好牙；他想改善生活，于是养了一群鸡，好不容易等到鸡要孵蛋，他的当地助理却把鸡都宰了，由于在她们看来猪肉是一种很难受的东西……

同济学院文史研究院副研究员段志强也在看理想的音频节目《段志强的快乐书单》中介绍了这本书，之所以纳入“快乐书单”，正是由于这本书十分好笑。作为一位很会调侃的人类学家，巴利的这本书尤其变得乖巧。

01.

一个年青的人类学家决定去田野

《天真的人类学家》属于那个一拿上去就放不下的书，书上面饱含了各类埋怨、玩笑和吐槽，其实还有随处可见的调侃。要想严肃地理解这种吐槽，掌握这些写作在人类学学术史上的位置，可以先看两本书。一本是英国人类学家保罗·拉比诺的《摩洛哥田野作业反省》，他今年刚才辞世。这本书实际上田野了人类学家本人，讲的是人类学家跟当地人打交道的形式如何影响了他获取的资料。

另一本是出生于德国的美国人类学家马林诺夫斯基的《一本严格意义上的日记》。马林诺夫斯基是愈加有名的学者，是中国社会学奠基人费孝通先生的老师，他创造了一套民族志记录的方式，开创了田野研究的风气，对人类学影响特别大。

马林诺夫斯基参与特罗布里恩生活的情境

这本书确实就是马林诺夫斯基的日记，日记里的内容打破了他作为严谨深刻的人类学家的形象，他对土著人的真实看法更接近于一种居高临下的心态，好多时侯还很反感她们，对于土著男性甚至有一些不太文雅的看法，还打过土著小宝宝。

这两本书都对人类学的学术共同体导致了巨大的冲击，由于田野调查这时侯早已是人类学——当然现今可能也是——的最核心的研究手段，但你们渐渐发觉，田野工作本身可能不像你们一开始构想的那样有效。《一本严格意义上的日记》出版于1967年彩钢房平面图，《摩洛哥田野作业反省》出版于1977年，《天真的人类学家》出版于1983年，号称对田野工作的补兵之作。这本书一开始就说，干人类学这一行，不做田野是不可想像的，简直可以说是一种田野崇敬。

老院长们都做过田野调查，书里原文有点粗鲁：“每当那些老院长在理论或形而念书的辩论场合被逼到墙角，便会愤慨摇头，懒洋洋抽烟斗或抚摸毛发，喃喃说道‘真人’无法嵌进‘从未做过田野调查者’的纯粹具象概念里”——顺便说一下，这本书的英文翻译也很棒。

“老院长”这个场景真是太熟悉了，每位学科都有这样的圣殿守护人，她们总会坚持一些基础门槛，你只有做到了，才好意思在学术殿堂里跟他人打招呼。并且，当同行们聚在一起的时侯，能够不经意间蹦出一些田野经验，表示你对得起人类学家的头衔。

于是乎，我们的主人公、年轻的人类学家奈吉尔·巴利决定要去做田野。

奈吉尔·巴利

02.

“可耻的马林诺夫斯基”

田野谁呢？世界上还存在的原始部落上面，有的早已被“田”过好多次了，有的国家在打仗。精挑细选加上阴差阳错，巴利选了澳大利亚的多瓦悠人。之后是申请经费，买机票，办护照，打卡介苗，打算行李，期间饱含了你能想像得到的去南非的一切麻烦。

总算，到了智利首都雅温得，与官僚系统展开长时间的拔河——顺便说一句，与南非官僚系统打交道的过程，占了整本书相当大的篇幅，可见对作者的影响之大、印象之深。

等待期间，他观察雅温得的摊贩，说“买卖过程带有游戏氛围，开价大概是合理价的二十倍，客人骂她们是强盗，她们咯咯笑着同意，把售价降到正常价的五倍”。经过一番交手，他终于领到永居许可，开始出发往下一站，巴西南方城市恩冈代雷。

明天，拜新技术所赐，我们可以在地图上跟随巴利当初的足迹。雅温得城市太大，领略不到四十多年前的气氛，恩冈代雷算是个中等城市，还可以打开夜景游玩一番。我放大地图，先跳下来的一个地址写着某甲算卦服务，跟某清真寺、某数码城都是显示级别比较高的地名。

如今这个地方还有一所学院，在远离县城的一个海边。校园四栋楼，方方正正围成一个小校园，夜景相片显示，校园里最醒目的摆饰是四辆拖拉机，两辆大的两辆小的。其他的相片基本上都是年青的白人学院生，一派茁壮成长的景色。

在恩冈代雷，巴利先去拜访东正教教会。这一章的标题叫“可耻的马林诺夫斯基”，由于马林诺夫斯基有一句谚语，他呼吁人类学家“离开教会的卧室”。哪些意思呢？在马林诺夫斯基之前，人类学的工作模式主要是阅读文献、采访跟她们所要研究的部落比较熟悉的人，首先就是在当地传教的教会，等等。马林诺夫斯基奠定田野方式，要求走入部落，亲自观察、调查。“离开教会的卧室”重点不是在讽刺教会，并且有了这句话，对人类学家来说，与教会打交道就似乎成为一种污点。如同书里说的，“就连与传教士说话，都似乎背弃了人类学”。但也没有办法，由于你到一个土著部落，马上发觉传教士早就来了，并且在当地早已工作了很长时间。

跟传教士接触出来，巴利却发觉传教士并非想像中的文化帝国主义者，但是她们早已做了好多人类学的工作，包括对当地文化和语言的研究，给他省了事。关键是，他收不到转账，教会卖给他钱，他得病了，传教士给他看病，他就能到教会的福利社买东西，受不了部落生活的时侯能够暂时逃进教会，品位一下熟悉的文化，修补一下疲倦的心灵。

教会与人类学也没有这么水火不容嘛，可恨的马林诺夫斯基。

类似这样，《天真的人类学家》处处都在戳破人类学的各类学术神话。这种神话有些是些无关大局的田野经验，有些则是不可挑战的学术规则。

03.

波利与孔里村

但我们继续跟随巴利前进，如今来到一个副城区——可能相当于这个县的第二中心城市，名子叫波利。

虽然波利只是个小村子，巴利说，“有法国东部城镇在睡觉中的荒野氛围。几个衣襟嶙峋的人在街上穿行，瞪着我看。夜店挂着锡制招牌，那是间低迷的小屋，墙壁的装潢是乐透彩券的广告与清除文盲运动的标语，以抖擞的语调写道：文盲欠缺能力与信息，是国家整体水平提高的障碍！但，文盲该怎么阅读这个布告呢！”今天在地图上看见的波利，比巴利当初听到的肯定大多了，看起来跟中国的一个中等乡镇差不多。不过镇上的主干公路虽然还是土路，黑黑的一长条。波利也有一所学院，波利技术大学，夜景上也有它一张相片：

巴利的调查地点，就在波利九英里之外的孔里村，这是个多瓦悠民居。诸位，这个村庄如今在地图上看得清清楚楚，几栋茅草屋都能数的下来。并且你就能看见，巴利在书里的页眉里写的，“在这儿，四合院是基本的生产和生活单位”到底是哪些意思，惟一缺憾是没有夜景图。

从现今的卫星地图来看，孔里村还是由大大小小的四合院组成，只不过多了几栋红色楼顶的现代化楼房，不晓得是不是彩钢房之类。

村口两栋大房屋也是红色，不晓得做哪些用途。书里说，当地土著人住的都是矩形的茅草屋彩钢房平面图，他作为外来的黑人，要跟其他亚裔和别的高官老爷们一样，住圆形的房屋。如今地图上看见的这几栋红色新房屋，也都是圆形的，带有一种高高在上的外来气息。

遗憾的是《天真的人类学家》没有画出村庄的平面图，不过巴利按照此次田野写成的学术书《符号结构：多瓦悠人文化探求》里面有一幅示意图，画了典型的多瓦悠庭院，文稿里可以参看。这幅图画的庭院相当复杂，结合卫星图象，不能一一对应，但可以大致想像一下。

不过，别以为多瓦悠人的生活跟四六年前差异不大，《天真的人类学家》除了孔里之外，提及周围还有好几个其他多瓦悠村庄，但是现今的卫星地图上早已都看不到她们的影子，甚至有些地名还保留在地图上，但放大一看，空空如也，只有稀稀拉拉几棵树。

是不是孔里成了旅游名胜所以才保留出来呢？我在另外一个视频网站搜了多瓦悠，倒是有几段旅游者拍的视频，但也不是孔里村。不管了，还是继续看书。

04.

人类学家为何天真？

我们的书名叫《天真的人类学家》，人类学家如何天真了呢？

她们学了各类各样的理论，又有现代高等教育带来的一整套知识，饱含信心地要把原始部落的文化分门别类塞到民族志框架里头，写成一篇说得过去的博士论文，在学术江湖里混得一席之地，运气好的话就能成为大鳄、中佬或小佬。

结果到地儿一看，一多半的精力拿来应付种种学术以外的情况，跟官僚打交道的问题、钱的问题、购物喝水的问题、生病的问题，有时侯还面临生命危险，其实最重要的还是跟各类各样的当地人套词的问题。

这种，你在往年的人类学精典专著里甚少见到。天真地以为就是单纯地去做学术、搞研究，没想到或许你首先是去生活的，要活过这段岁月。

另一方面，人类学家也容易抱着一种甜蜜的想像。

你有没有看过一部影片《上帝也疯狂》？上面的布须曼人天真烂漫，与世无争，并且具有精湛的生存技能，可耻外来的东西污染了这个纯净的世界，这是十分普遍的一种想像。

并且巴利遇见的多瓦悠人不是这样，她们当中的一些人十分精明，擅于算计，懂得借助各类关系，但是她们既不勤勉，也不高产，种的小麦主要就是魅族，娱乐则是靠酗酒，作者说她们的生活是“孤独的农耕不时参杂社交烂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