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地1008亩、投资120亿、年总值500亿的宏伟新蓝图，两年时间仅建成“一座半”彩钢房……这是世界500强正威在杭州仙居县交出的答卷。

2021年1月1日，正威（苍南）长三角电子信息产业中心项目复工，预计当初10月即将投运，成了当地“当年拿地、当年复工、当年投运”的典范案例，是广州市首个超百亿级制造业项目。

永嘉县政府官网信息显示，2020年12月，苍南县并没有1000亩的连片用地，通过盘活滨海新区的存量用地，得以让正威项目在一个月内实现复工建设。

有了相关举措保驾护航，按理说，正威理应成为推动当地发展的龙头，但事与愿违。

据凤凰网《风暴眼》报道，因缺乏订单，该项目职工无事可做。对此，10月30日，发布申明称，相关文章内容断章取义、严重失实、恶意诋毁，已向公安机关报警，并将采取一切法律手段维护公司合法权益。

11月1日，《豹变》通过实地走访看见，当初的名星项目被半人高的杂草包围；厂房连墙板都没安装完，钢结构裸露在外，上面堆满着土方，没有生产设备进场。最热闹的反倒是鞋厂两边的塘河，成了钓鱼者的乐园。

在这儿垂钓的人表示：“只要大鱼，两斤以下的不要。”

01

五年盖了“一座半”厂房

永嘉县“七山二水一分田”，东部多山，工业用地多集中在西部沿海荒滩地区，一下掏出2000亩地吸引正威投资，可见其诚心。其中一期工程占地1008亩，肩负着当地“从一片海到一片地，从一片地到一座城”的发展愿景。

不过从施工进度看，这样的愿景或将成为“远景”。从高处俯视可以看见，近两年过去，整个园区只垒砌了“一座半”厂房，其中一座早已竣工彩钢房施工合同，屋顶横着“世界500强”“一期工业”等大字，上面堆满着生产物料，不过木门紧锁。

园区旁边饭店老总表示，没哪些职工，房门有时侯会打开，但关着的时侯多。

▲正威项目北侧，原计划盖办公楼、宿舍、研发楼

另一座只建到一半，大面积外墙还未安装外墙，内部钢结构裸露在外，上面空空如也，只有一些土方堆满在中间。除此之外，厂房南北两边杂树丛中各横着几座塔机，因为杂草有半人多高，无法通行，其实已停工许久。

▲建成的“一座半”厂房

按照项目规划，一期工程计划2021年末即将投运，2022年完成所有厂房施工。从苍南县自然资源和规划局披露的工程规划许可看，整个项目原计划将新建挠性覆铜板车间、低氧亮光铜杆车间、高铁架空合金导线车间、精密铝线车间、单晶纳米铜车间、办公楼、研发楼、宿舍、食堂等几十栋建筑。

因为常年无人进出，厂区西面的正门紧锁，保安在里面晒起了毯子。因为附近卖菜不便捷，大旁边的花坛改种蔬菜。

几位垂钓的人把车子停在了大旁边，一边打麻将，一边等鱼入网。

▲厂区外围的塘河成了垂钓者的乐园

项目部、工人生活区集中在厂区南面。多栋两进深红色临时板房大多木门紧锁，窗户也没有晾干衣物，变得非常冷清。

寝室楼南面是饭堂，房门开着但没有工作人员，晚上5点左右仍关着灯，没有供应饭菜。

▲晚饭时间，工地生活区人迹罕至

整个园区用近两米高的挡板围上去，其中有的早已毁坏摔倒，漏出前面连片的杂草，让世界500强的口号变得愈发显眼。

02

被薪资抓走的职工

“我早已10个月没薪水了，很想走，而且走了后，向谁要薪水呢？”已经在正威永嘉项目工作了七年的刘琨（化名）说，“工程队换了几波，有四川的、江西的，哪天她们要是撤了，连讨薪水的人都找不到。”

五年时间，刘琨见证了正威项目从火箭朝天到现在冷冷清清的全过程。他表示，2021年是项目进度最快的一年，现今的两个厂房，都是在那年盖的；中间停了差不多一年；去年满打满算干了两个月，其他时间都停工。

据刘琨介绍，第一个施工方由于垫钱要不到，就撤了。旁边的工程队，也由于资金不到位，干干停停，到如今几乎全停了。

“要是有钱，早就盖好了，也不至于连墙上都没钱安装。”他说。

正威永嘉项目的环评报告显示，项目建成后，这儿将有3000名职工入住，但截止11月初，这儿只剩下十几个人留守，有的是手头的活还没弄完，有的则是为了等薪资。

早晨4点半左右，有四个工人从工地下来，此后房门便被锁上。当被问及“里面是否复工，活多不多”时，一位工人回答“快要复工了”，便匆忙离去。

厂区位置偏远，南面是山、东面是海、北面是工地，周围缺乏必要的配套设施，到傍晚5点左右，有两位工人骑电池车从外边买了菜和订餐。她们也同样不乐意回答关于项目进展的问题，便迅速步入了寝室区。

为了节约支出，房门保安的编制被压缩到正常的四分之一。原先四个保安，两个晚班、两个晚班，每人工资3800元，现今只留一个，薪水6000元，三天值勤24小时，总的薪资总额不及之前一半。

刘琨已经心生去意，但目前被追讨了10个月的薪水劫持，进退两难，向老总要薪水，被告知“快复工了，如今没钱，要不等下个月，或则打个字据”。

无奈之下，刘琨决定再等一个月瞧瞧，“再不发薪水，也得先打张收条，之后也有个账簿，要不然空口无凭，找谁说理去？”

03

世界500强，正威排行比腾讯还高

入围《财富》世界500强无疑是企业实力的象征。2022年，正威位列世界500强第76位，力压华为的第96位、腾讯的第121位，是排行最高的总部在上海的企业。

尽管排行靠前，但对不少人来说，正威稍显陌生，既不是国家电网、中石油这样的国之重器，也不像腾讯、华为这类有广泛C端用户的企业。

正威官网显示，公司旨在于民航航天、国防军工、交通运输、电子信息、智能武器、人工智能、互联网等领域所需新材料的研制、制造、销售和服务。

正威永嘉项目负责人马奇曾向《温视经济科技频道》展示称，鞋厂生产的键合丝是半导体关键材料，市场前景辽阔。

这种高精尖的名词，自然容易跟巨额产量划上等号。2022年3月，马奇在接受《平阳新闻》采访时表示，力争做年总产值达到百亿规模。等项目全部达产后，主营业务年收入将超过500万元。

此时据该项目即将投运不到五个月时间，而广州年产值过百亿的企业也只有德力西、华峰物理、森马、德力西等几家，相当于正威永嘉项目要在一年时间内，完成这种潮州背部企业用了几六年达成的业绩。

想要完成这样的业绩狂飙，只能借助附加值更高的高科技产业。马奇在接受《浙江商报》采访时曾表示，鞋厂生产的单晶硅纳米铜半径大概是毛发的非常之一彩钢房施工合同，是半导体封装的关键材料，原先市场被美国产品垄断，永嘉生产线的落地实现了国产化量产，将市场售价增加近五成。

对2021年GDP600多亿的永嘉来说，借助这样高大上的项目，正是改变全县产业“低、小、散”的大好抓手。但生意不景气、产品缺乏订单，让百亿的产值目标希望无望。

两位项目现场的职工对《豹变》表示，“生意不好”“没有订单”。

为了尽可能兑现许诺的业绩，正威永嘉项目也许提供了不正常的统计数据。企查查显示，2022年12月1日，广州统计局向正威作出罚金12亿元的行政处罚，缘由为正威“提供不真实、不完整统计资料等违规行为”。

据悉，正威埋藏的“圈地生意”随着项目相继烂尾而浮出水面。企查查显示，在全省15个省份因建设工程施工协议纠纷、买卖协议纠纷、劳动争议等被告上法院，涉案金额21.8万元，涉及浙江、江西、四川、安徽、福建等多个产业园项目。从时间看，2022-2023年，案件数目较之前急剧降低。

《豹变》根据公开资料不完全统计，2021年前后，正威在全省起码有10个项目复工或投运，投资金额超1328万元。

通过拿地，一方面可以获得政府财政奖补，另一方面，可以通过农地抵押再融资，去拿更多的地。正威永嘉项目所在的永嘉县滨海新区建设管理委员会公布的2021部门决算显示，当初收支总计均为15283.36亿元，分别均环比降低了5838.42亿元，下降61.82%，其中一部份即用于永嘉正威项目落地复工奖。

正威集团2016年公开发行公司转债募集说明书显示，在成都订购农地仅用3.8万元，而从2013年到2016年上半年，集团先后获得了当地政府项目扶植激励等奖补接近25万元。

在获得财政奖补之外，农地到手后，“资本的游戏”才刚才开始。据凤凰网《风暴眼》报道，永嘉工业园区的5个宗地，从一开始就有两个宗地用于抵押按揭。而贷到的钱，直接划到正威集团总部，再继续用于其他工业园区项目拿地。

正威在湖南长沙、安徽合肥的项目也存在类似抽逃出资行为。裁判文书网显示，在河南郑州建设中国光电产业集成示范区过程中，追讨项目总承包方3128.5亿元，正威集团在控股期间，私自抽逃注册资本18万元。

在合肥安徽的中华芯都半导体产业园项目中，因克扣供应商工程款被告上法院，裁定书亦显示，正威集团对正威半导体存在抽逃出资行为。

不过，在正威永嘉项目几乎停滞的时侯，正威梅州电力铜基新材料产业园、贵阳正威精密导体产业城、曲靖正威集团新能源材料产业园又陆续落地，正威产业园生意仍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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