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文、视频|吕萌崔天琴‍‍‍

剪辑|杨凡羽

编辑|毛翊君

像个“小偷”，藏在自己家

一下雪，上海的天就非常暗，光线很差。今年5月，我搬到烂尾楼时，整个楼里黑黢黢的，扶梯不能用，地上铺的施工塑胶膜也没拿掉，都是尘土。雨挺大，小客车开走后，我一个人把包裹一件件拖上顶楼。过道没有灯，我有点担心，打着手探照灯走到尽头的门。

我的东西把房屋布满了。室外是巧克力风的家装，灯光一照，感觉挺温情，与外边产生鲜明的对比。我把书柜里的所有尘土擦了一遍，之后开始拾掇行李。弄完以后，有一种很完满的觉得，如同亲手把一个空袋子塞满。

那是我第一次有“到家”的觉得。但没过一会儿，美好的画面就被断电打破了。楼里没有通电，我找师父从门外的临时电箱接了一条电缆线到家里。结果，白天开发商把线给我摘掉了。我又不会接，只能摸黑午睡。

●烂尾楼外部现况。

住了几天早上，我只开一个很小的灯。当时，开发商发了申明，工地属于施工状态，不容许入住。夜晚会有人拿着手探照灯督察，我也不敢把屋子弄得太亮。但不管开多小的灯，整个楼黑漆漆一片，从外边还是可以看见有光。

保安会敲门问我如何还没走，我说装个东西马上就走。他也没想到我真的会住进来。但有时我会认为，原本是自己的房屋，却像个窃贼一样，每晚“藏在家里”。

这儿确实有好多不确定诱因。由于没有保安系统，任何人都可以随便进出。有三天夜里10点多，有人仍然在敲我的门。我不晓得是谁，由于没有猫眼，也看不到外边的情况。我问他：“你是谁？”他就敲得很急。我没有点订餐，他也不是保安，我被吓惨了。

我的阳台可以通到外边，我很害怕他会翻进来。脑补了好多不好的事，我赶快去关房门、锁阳台，之后把门锁门。等那种声音没有了，我蹲出来，靠着门哭了。那是我最担心的一次。

我在住户群里说了这件事，有个大婶过来帮我，我才敢打开。他跟我说，之后有哪些事就在群里喊，她们会马上过来。后来，我换了一个智能锁，花了1000多块钱，但放心多了。

买下这儿，原本是不想再为安全疑虑的。2020年5月，在最后租的一个房屋里，我遭受过偷窥。那种房屋是别墅，楼上两间房，楼下三间房，我租了一间。房屋里住了三个男人和两个女孩。

那次我正在泡澡，那种公厕里面是玻璃，下边是门。我无意往上一瞥，就看到了一个手机。发觉是一个男人在外边举着一根杆，手机卡在杆上。举杆时发出的轻微声音被我看见了。我吓得惊叫了一声，他唰地一下就把手机收了回来。

我赶快穿好大衣下来，但门外的人早已不见了。我报案了，租客全部被叫下来，翻查了几个手机相册，也找了那根杆，但哪些都没发觉。我原本还挺坚强的，后来一个合租男孩来开导我，我就绷不住了，哭了一下午。我随即告诉了业主，打算搬进去。

我搬过四五次家，总是难以确定这个房屋能住多久。老房屋的环境很差，有次我被老鼠的声音叫醒，打开手探照灯一看，老鼠在那里吃东西，两个耳朵在灯光下一照非常亮，吓得我不敢动。它看见灯光，居然直接往我这儿窜，还从我脸上爬过去了。

经历了这种事后，我开始认为，有一个“家”是多么温情的事。看着他人很幸福，我也盼望接近那个幸福。我想要有一套属于自己的小房屋，就能约请家人过来团圆。

“果树”与唱歌的灯

我是第一个搬到烂尾楼的人。晓得我搬了家后，邻居们也相继搬到两三户。有个大婶40多岁，还有两个和我差不多年龄的女孩，一起在我家煮过一次烤肉。她们带了猪肉、水果和酒，我买了一些牛肉和肉，庆贺自己总算有了家。

那会儿没通电，还是扯了根几十米的电缆线到家里，一到夜晚就停水，第二天还得重新插线。用临时电箱的时侯，一旦功率过大都会合闸，例如同时开电磁炉和空调。有一次电箱甚至冒了火花，都烧糊了。电流一高，屋内的灯如同唱歌一样，一闪一闪的。

我们当时说，要劲往一处使，先解决水和电的问题，不要同时使用大功率的家电。由于这个缘由，我始终没敢装空调，天气热了只能用风扇。我还买了一个小功率的电热水器，大概花了700块钱，实现“洗澡自由”。在这之前，都是用电热棒一盆一北缘煮饭。不过，冷水器容量有限，冷水的时间顶多10分钟。

●还未施工完成的扶梯。

好多邻居还有其他房屋，不管是租的还是自己的。我没有办法，压力很大。不仅每月1500的租金，还要还2500的贷款，这种固定开支让我喘不过气，早搬到去住一个月，才能省出好多。

我的房屋只有57平，但用掉了全部积蓄。我是从福建成都一个小城区来到北京的。学历不高，之前做过手机销售、化妆师，也在奶茶店做过奶茶。工作的薪水4000多，也足够自己养活自己。

●站在烂尾楼里的七七。‍‍‍‍‍‍‍

之前我对“家”没有哪些概念。妈妈在外边做生意，我和儿子搬去城区外婆婆。我读中学的时侯，吃饭堂，住寝室。他人都有母亲送饭、陪读，我很艳羡。中考成绩不理想，读本科费用又高，加上女儿刚读初二，我认为自己必须去挣钱。

父亲做生意失败，欠了好多钱。为了还债，母亲卖掉了老家的新房。当时，我能看出父亲压力很大，她才40多岁，毛发白了很多。我是妹妹，得替家里分担一些事情。我主动跟父母说想出去工作。

父亲是后来回去才晓得的，认为责任全在他自己。我见到他在厨房里哭，还给我写了一封信，说对不住我，没有当一个好爸爸，没有成为我的坚强后盾。工作后，家里四口人长期都分散在不同的地方。

那时侯，我只想着租个地方能睡着就行，找的离轻轨很近，基本上两块钱才能去下班，交通费也省了出来。生活费加租金大约花1500元，基本上是吃很实惠的快餐。刚开始的时侯比较困窘，每位月攒下的钱就会寄给妈妈。两年的时间，我们把欠款都还完了。

●没有竣工的地下车库。

开始计划买车是2021年，那时我手里早已攒了15万。我想买一个小公寓，母亲很支持我，还给了我10万块钱。晓得烂尾以后，我非常懊悔，每天都抑郁得睡不着，认为很对不住妈妈。她们时常打电话问我：房屋交了吗？哪些时侯家装？我只能骗她们，在看浴帘和地板了。

我看过一句话，非常喜欢：“你不能只是一颗橙子，榨成汁后就被丢弃，你应当是一棵枣树，春华秋实。”我用这句话开导自己。假如房屋真的烂尾了，不收楼也不让住，那我也会想办法去家装。其实没有扶梯，但我是顶楼，爬走道也能起来住。

通向“暖黄”的锁匙

今年9月，我认为房屋家装好了，我爸爸也有时间休息了，就让她来北京陪我。我准备带她去玩一玩，逛逛景点。我没告诉她房屋烂尾的事，她一来就晓得了。“你这个房屋外边如何如此乱？”她问的时侯带着哭腔，并且听到电缆线就搭在我的床边，很害怕短路。

之前看房和母亲通过视频，她认为还可以，一室一厅，有很大的窗户，对我来说完全够用了。第二天，我就去付了3万订金，后来在社交平台发了一篇笔记。没想到评论区里有人说，这是区里最大的烂尾楼。以后，大数据还推送了好多关于这个新盘维权的视频和图片。我一看，全是我那个新村的名子。心一下子凉了，我问中介能不能不买了？中介说不买的话，订金也退不了。

那是2021年7月，天气很热，我一进去就有人给我发雪糕。中介和我说，就剩这一套了，不买的话很快都会卖出去。销售也很热情，说等瓷砖铺好，线路弄好，后面的商厦一开张，才能收楼了。他据说我在奶茶店下班，还告诉我超市里有奶茶店在招人，说我可以直接在这下班，两点一线，非常便捷。

●室内搭建的临时床铺。

当时售楼部里人好多。我考虑的是，单价不超过50万，首付不超过25万。从新都、龙泉到天府新区，我用平常上班和假期的时间，断断续续跑了两个多月，最终选取了星荟天地（原“美国城”）新村。

后来销售主动联系我，斩钉截铁地说一定会收楼的。他说即使曾经烂尾过，但现今盘活了，还说这儿会规划一个比较大的商业中心，并给我看了新蓝图。我现场看的时侯，工人挺多的，货车停了六七辆。直至12月末，发觉一个工人都没有，才意识到这是第二次烂尾了。同学帮我找了一个做律师的哥哥，他查到开发商老总欠了2000多万债权。

等了半年，2022年1月份到了收楼时间，却收到了开发商延后收楼的通知。开发商说由于一些工序还没有完成，达不到收楼的标准。我特地去了工地，发觉哪些都没弄好，外边还是毛坯状态。但开发商解释说没有烂尾，只是工人比较少，现今做一些内部水管和电缆线的施工，让我们再等到6月份。

●烂尾楼商业区现况。

后来，我们好多住户去了商务局。那儿给开了个会，讲这个项目如今遇见的困难，例如完工初验没过。也说开发商正在努力把资金回笼到这个项目里，政府也在推动。她们表示可以向开发商申请，让急需住房的住户先拿锁匙家装。

今年春天，我领到锁匙家装完入住，楼里一些空房间门没关，才会有工人进去午睡。有三天夜里，我上班很晚，打着手探照灯回去，穿过过道时，忽然看到像铁镊子夹东西的声音，像是在找哪些。我问了一句：“谁在那里？”没人回应。我抱着自己快速跑回了家，赶紧闭上门，怕是遇见哪些坏人。

后来，我把这件事反映给了开发商。她们把楼里所有的房舍门都关上了，只有有锁匙的人才能打开。之前这些没人家装的房间都是敞开的，如今总算把这种锁具上了。

●七七在屋顶晾大衣。‍

●在卧室里做菜的七七。‍‍

去年1月，楼里通了电。其实屋外还是黑漆漆的，但我尽量让小屋温情一点，买了好多吊灯。同楼的同学来家里作客时，认为我的审美不错，给我介绍了一份家装工作。如今，我在一个工作室里做设计师助理，每晚负责对接顾客，工作时间也稍稍自由一些。

生活正在一步步迈向正常化。我去年28岁了，也到了适婚的年纪。母亲没有催促，但我认为应当做这个年纪该做的事。看见身边的人都离婚了，自己也开始考虑。近来，同学给我介绍了一个女孩。我有一个小楼房，不管女方之后有没有房屋都没关系。

●夜晚，七七在屋子里看剧。‍‍

不收楼，我就办不了产权证明。从法律上讲，这套房屋还不完全属于我。但相比于一年前，我的生活显著好好多了。明年比今年好，明天比今天好，这让我倍感离我真正拥有它的那一刻越来越近了。

通煤气这天，我做了第一顿热乎的饭，煮了一锅香蕉丸子汤，做了番茄肉片、肉丸子，煮了邻居送我的香肠，配上父亲寄来的香肠，吃下两小碗饭。

●闲暇时，七七喜欢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前。

（为保护隐私，文中人物均为化名。）